沉迷玛丽苏国产剧式的设定无法自拔
的辣鸡画手

月·栩影

(四)

未知的陷阱以巧妙的方式诱惑着猎物,在地面坍塌前,没有人相信自己已半步踏入深渊。命运不会友善地为旅人指引方向,它只会在遥不可及的彼岸嘲弄那些行差踏错的可怜人。

女王的画像是我无数次重伤倒地时,活下去的希望。由于环境的恶劣,画像上的笔触已经有些模糊,但她的轮廓如神像般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里,超越了我对任何人类的记忆。因此我看到她的面容时,虽然大脑仍在怀疑她的真实性,但潜意识已经将她认定为女王。难以置信和狂喜在我心头纠缠,仿佛要争相冲破我的头顶,我不敢上前询问,生怕这只是一场可望不可即的幻梦。

那时我忘记了对女王样貌的一切评价,但如今想起来,又觉得很不可思议。女王仍旧维持着少女的样子,却没有空岛上的邻家姐姐那样精致可爱。她的眼神中有着与她外貌不符的沧桑,那望向远方的锐利视线绝非空岛边缘的山丘所能阻挡的。

我忽然意识到,女王本是陆地上的公主,却不得不收起自由的羽翼,终日望着永恒的青空。她不能像冒险者一般体会挣脱牢笼的快乐,只能在人们习惯了空岛上安逸的生活时悄悄怀念本属于人类的土地。

我用颤抖的声音询问着“您是……轩辕公主?”

迄今为止她的回答都令我记忆犹新,并非这句话多么意义深刻,只是一瞬间,仿佛命运之神轻轻拂过我的脸颊,将我从一片死水般的绝望里拯救出来。

“是的,出色的冒险者,我是空岛的女王。”她的声音在我听来有些缥缈,如神明的赐福。

我立即向她行礼——我几乎已经忘记标准的礼仪,但我必须要向空岛上最尊贵的人表达崇高的敬意。“女王陛下,请您随我一起回岛上去,岛上的人需要您!”

我虽低着头却有种直觉,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远方。“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——是谁派你来的?”她的语气平静得使我完全无法将其和悲伤过度联系在一起,“是教主?还是其他什么人?”

“是丞相大人,他召集了数位冒险者寻找您。”我不假思索答道。

“理由呢?”

“他说您……因悲伤过度而独自逃离了空岛。”接着,我依稀听到了女王的一声轻笑,其中似有微不可察的嘲讽。我隐约觉得,自己受到了某种欺骗。如今到底算是及时醒悟,还是追悔莫及?只有命运能回答我,在这冰山一角的欺瞒里,还有哪些抽身的机会。

我向女王报以疑惑的眼神——人的好奇心真的可用“朝闻道,夕死可矣”来概括,那时的我,大概只是本能地想看清真相罢了。即使所有的见闻都是虚假的,即使命运早已注定我对一切的判断,我仍旧想在迷雾中抓住一条用幻觉织就的线索。

“如何证明你不是拜月教的弟子?”

“拜月教弟子特有的纹章,陛下一定听说过。”我伸出我的手臂,污迹斑驳的袖口之下,是不加修饰的皮肤。

“谁知道呢……”空灵清脆的声音如碎冰扎在我心头,“拜月教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,还差一个纹章吗?”

她继续陈述着那个惊天的秘密,五雷轰顶似的震撼着我。我明白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得知孰是孰非,但潜意识里,我早已在命运的指引下做出了选择。

(五)

我们不过是滑稽的小丑,在名为“幕布”的世界里跳着荒诞的舞蹈。女王的权杖被神明的锁链禁锢,人们唱诵着经文,狐假虎威地行驶偷窃来的权利。

拜月教主对于公主的控制终于被察觉,冠冕堂皇的镣铐似乎有了一丝裂缝。有人自以为高明地将女王请离空岛,留下她的臣民惶惶不可终日。

没有人会怨怼公主,她永远值得最高的保护和待遇,欺瞒民众的,不过是妄图控制民心的拜月教。那时我联想到的,只是趋炎附势者谄媚的笑脸,还有传教者愚昧的演说。神既拯救了人类,便不该让我们困守空岛,任黑暗滋长蔓延。

我至今不明白女王为什么信任我——拜月教主必定也会派出大量的人寻找她,那些和我一起被丞相托以重任的冒险者,可能已经成为教主的鹰犬。但我至少知道,如果她想要寻求一个突破,也许我就是那个开始。

我的心情第一次因整个空岛的百姓而改变,对教主的恨带着一种义正言辞,颇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气势。即使女王陛下的安全还轮不到我操心,但我仍好奇女王是以怎样的方式在这个世界里生存。

不知从何时开始,“冒险者”这个职业已经背离了我少年时的幻想,成为空岛上贵族的工具,贵族们长袖善舞,将目光钉入空岛之外的土地。我并非没接触过黑暗,只是我从始至终将其作为单纯的个例。如今女王告诉我,早有人安排好了一切,顶着冒险者的身份为她在异世界铺平了道路。

我本该感谢那些拯救女王于水火的人,但心里却隐约感到愤怒,为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冒险精神,背地里却早有归属的同伴。我真诚地相信了女王陛下的一切解释,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在小小的空岛上与拜月教作对,殊不知渺小的人类根本无法与神抗争。

这个无尽世界的角落,自然比空岛安全许多,因此我没有带公主回去,只是从村庄里拿走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地图,再次踏上返回的征程。此次我心事重重,只是拼命的赶路,仿佛空岛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。

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,我一路飞奔而来穿过时空之门,却只看到了岛上懒散的花雨,和我离开时别无二致,那些艰苦、震撼、思索仿佛都湮灭在巨大的寂静里,沉沉睡去。

我强迫自己醒过来,用肉眼看破岛上平和的幻象,幻象层出不穷,我不清楚自己到底看清了几重,只是勉强地避开了空气里醉人的花香,然后对自己叫嚣着人类的复杂。

已经不再是那个眼前只有荣誉的冒险者了,我开始聆听花雨里沉寂的音信,那些蠢蠢欲动的声音仿佛因女王的失踪而变得焦虑。找到暗中反对拜月教的人对我而言轻而易举,毕竟各方势力都想在冒险者的群落里横插一脚,而我是冒险者中优秀的存在。

我不明白拜月教在向人民隐藏什么,女王对他们又有什么意义,更不明白激进的反教团组织为何形成。但在我迄今为止的印象里,拜月教比一切人都要穷凶极恶,理智已经允许我做出反对教会的选择。

未来的命运已经决定,但我只能在幻境里相信自己看到的世界,“幕布”之后的一切,如同薛定谔的猫,不可知而不可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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